奉俊昊：AI永远无法共享我( wǒ)的焦虑

由于好莱坞罢⼯的影响， 奉( fèng)俊昊 的最新作品 《编号 17/Mickey 17》 推( tuī)迟了上映时间，但恰逢其( qí)时地在美国“新时代”开启( qǐ)的两个⽉后与观众⻅⾯。这部影( yǐng)⽚是 奉俊昊迄今为⽌制作成( chéng)本最⾼的电影 ，以⿊⾊荒诞的形( xíng)式延续了他以往作品中( zhōng)对敏感议题的探讨。

在前( qián)往 2025 年柏林电影节⾸映的途( tú)中，奉俊昊途经伦敦，并与( yǔ)影评⼈ 托尼·雷恩斯(Tony Rayns) 展开对( duì)谈，分享他与好莱坞主流( liú)制⽚体系的合作经历，以及( jí)影⽚中的 荒诞与愚蠢元素( sù) 。

摄影：Marie Rouge

文：Tony Rayns

翻译：Vivienne

责编：刘小黛( dài)

策划：抛开书本编辑部

托( tuō)尔⾦ (J.R.R.Tolkien)曾说，奇幻⽂学的核⼼终归( guī)是对死亡的探讨——直⾯⽣命不( bù)可逃避的终结。⽽奉俊昊的( de)新⽚ 《编号 17》 却以⼀位反复死亡( wáng)的主⻆颠覆了这⼀命题：他通( tōng)过打破轮回的桎梏，最终( zhōng)获得某种解脱。奉俊昊向( xiàng)来以亲和幽默的形象示( shì)⼈, 我与他的三⼗年的交往⾜以( yǐ)证明，即便 《寄⽣⾍》 [2019]的巨⼤成功也( yě)未曾改变他的本性。

《寄生( shēng)虫》海报

但若审视其导演( yǎn)作品，死亡确是其鲜明的( de)⺟题。从⻓⽚到短⽚，⼏乎每部作品都( dōu)⾄少存在⼀次死亡或谋杀——哪( nǎ)怕只是虐杀⼀只狗的残酷( kù)镜头（其处⼥作 《绑架⻔⼝狗》 [2000]中，街( jiē)头喷洒的化学毒雾既威( wēi)胁⼈类健康⼜污染环境，这⼀意( yì)象六年后在 《汉江怪物》 [2006] 中( zhōng)再度浮现）。

《绑架门口狗》剧( jù)照

他上⼀次公开显露凝重( zhòng)神情，是去年在⾸尔呼吁对( duì)演员 李善均 (Lee Sun-kyun)⾃杀事件进⾏彻( chè)查（李在《寄⽣⾍》中饰演富豪⽗亲( qīn)，因涉毒指控遭警⽅与媒体( tǐ)围剿）。与多数韩国同代⼈⼀样( yàng)，奉俊昊成⻓于 1980-1990 年代的学⽣反( fǎn)威权运动浪潮，始终保持( chí)着对国内外事件的“政治( zhì)性”观察，这种视⻆也常渗透( tòu)于其电影中。

《编号 17 》 正是典( diǎn)型的其中⼀例：虽披着科幻( huàn)外⾐，本质却是⼀则 关于⼯⼈阶级( jí)失败者的寓⾔ ——在荒诞离奇( qí)的境遇中，他们被⾃私专制( zhì)的领导者奴役，反复压榨( zhà)，并⼀次次死去。简⾔之， 罗伯特( tè)·帕丁森 （Robert Pattinson）饰演的⽶奇·巴恩斯( sī)与“好友”蒂莫（ 史蒂⽂·元 Steven Yeun 饰）为( wèi)躲避⾼利贷追杀，阴差阳错( cuò)加⼊遥远冰封星球“尼弗海( hǎi)姆”的先遣殖⺠队。

⽶奇未察觉( jué)⾃⼰签下的是“可消耗体”契约( yuē)，任务危险性极⾼：躯体需执( zhí)⾏⾼危任务直⾄死亡，⽽意识坐标( biāo)会被下载，以便在原体死( sǐ)亡后“打印”出继承记忆的( de)新躯体。该殖⺠任务由⼀位夸( kuā)夸其谈的右翼议员领导( dǎo)，他刚刚失去席位，随⾏的是( shì)他野⼼勃勃的妻⼦（由 ⻢克·鲁法( fǎ)洛 Mark Alan RuLalo 与托 妮·科莱特T oni Collette 饰演）。

《编( biān)号17》剧照

这对政客夫妇图( tú)谋不轨，企图利⽤地球禁⽤的( de)技术实现政治阴谋。⻜船抵( dǐ)达尼弗海姆时，⽶奇已迭代( dài)⾄第 17 代。⾃私的蒂莫屡次将⽶奇( qí)置于死地，⽽船员中竟有多( duō)⼈渴望通过他窥探死亡的( de)体验，包括⾏动派娜莎（ 娜奥( ào)⽶·阿基 Naomi Ackie 饰）——她对⽶奇濒死经历( lì)的病态迷恋逐渐演变为( wèi)秘密情欲（在理论上任务( wù)中禁⽌性⾏为，因为那是⼀种“卡( kǎ)路⾥的浪费”）。

与此同时，尼弗( fú)海姆星球上的原住⽣物恐( kǒng)怖⾍以喉⾳语⾔与⼼灵感应沟通( tōng)，与殖⺠者的⽭盾逐渐激化……

《编( biān)号17》剧照

本次采访地点设( shè)在伦敦⼀家酒店，更像是⼀场( chǎng)随兴对谈，⽽⾮对新⽚的严苛审( shěn)问。我们上⼀次⻓聊，还是疫情( qíng)期间在线上为《寄⽣⾍》的 Criterion 蓝光( guāng)版录制评论⾳轨——这次算是( shì)久别重逢。

席间多有题外( wài)话，⼤多已删减，随后我们还( hái)与美籍韩裔联合制⽚⼈ Dooho Choi 、服装( zhuāng)设计师 Catherine George ⼀起在唐⼈街共进晚( wǎn)餐。谈话尾声时，奉俊昊笑( xiào)说：“我们终于不是在聊《编( biān)号 17》了！”原来在来伦敦之前( qián)，他刚在洛杉矶做完⼀轮密( mì)集的宣传访问，接下来还( hái)要赶赴柏林进⾏更多采访( fǎng)。

在酒店时，我的录⾳设备失( shī)灵，奉俊昊便体贴地⽤⾃⼰的⼿机( jī)录⾳，并事后将⾳频发给了我( wǒ)。他在谈话中使⽤英语与韩( hán)语交替表达，当需要时则( zé)请他的翻译——才华横溢的( de) Sharon Choi——协助传达。

罗伯特·帕丁森( sēn)于《编号17》

访谈

TR：

您是如何接( jiē)触到 爱德华·阿什顿E dward Ashton 的⼩说( shuō)《编号 17》的？这本书在2022 年 8 ⽉开拍( pāi)前⼏个⽉才出版。

奉俊昊： 阿什( shén)顿其实在成书前已创作( zuò)多年。华纳兄弟的⼀位⾼管在( zài) 2020 或 2021 年读到书稿后，将其转( zhuǎn)给了 布拉德·⽪特 Brad Pitt 的 Plan B 公司（我( wǒ)们合作过《 ⽟⼦》[ 2017]）。Plan B 发现故事主⻆是( shì)个⼯⼈阶级⼩⼦，还涉及外星⽣物和( hé)诡异情境，当即决定：“快寄( jì)给奉俊昊！”我的经纪⼈说，我( wǒ) 向来拒绝他们推荐的⼀切( qiè)——⼩说、图像⼩说甚⾄电⼦游戏。

《玉子( zi)》海报

他们以为这次也不( bù)例外。但我在洛杉矶有位( wèi)助理会为投稿写摘要，他( tā)修改了⼩说后半段情节（笑( xiào)）。他知道我总在拒绝，所以( yǐ)刻意让故事更抓动⼈⼼。总之( zhī)，我觉得很有趣，⽴刻致电表( biǎo)示有兴趣，并让翻译 Sharon逐章( zhāng) 译成韩⽂。2021 年我完成了⾸稿剧( jù)本。

TR：

您最欣赏哪些设定？助( zhù)理如何修改了结局？您将( jiāng)原著中的 7 号、8 号⽶奇扩展到( dào) 17 号、18 号，为何如此改编？

奉俊( jùn)昊： 他主要改动了⽶奇与外( wài)星⽣物的互动⽅式——原著这部( bù)分处理得⽐较泄⽓。真正吸引( yǐn)我的是⽶奇不断为集体牺( xī)牲的设定：他反复死亡，最( zuì)终却阻⽌了对外星种族的( de)屠杀。这种救赎感打动了( le)我。

奉俊昊在为《〈编号 17〉艺术( shù)设定集》[The Art of Making of Mickey 17]撰写的序⾔中写道( dào)：“巨型⻜船将⼈类送往遥远星( xīng)球的边疆……但⼈类依旧可悲( bēi)、⽆助且充满缺陷。这是⼀部毫( háo)不光鲜的科幻电影。

其实( shí)可以有 27 号甚⾄ 47 号。就像您提( tí)到这是关于“循环”的故事( shì)，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——每( měi)个死亡的⽶奇被熔岩池溶( róng)解后，残留物会被回收⽤于( yú)制造下⼀个。这是套⾃给⾃⾜的剥( bō)削系统。

TR：

⽚中严寒的环境设( shè)定与阶级⽃争元素让我联( lián)想到 《雪国列⻋》 (2013)，但整体基调( diào)却⼤不相同。

奉俊昊： （笑）希望( wàng)如此。这次更荒诞些，带着( zhe)点古怪的趣味。

《雪国列车( chē)》剧照

TR：

关于阻⽌种族灭绝的( de)主题：我喜欢影⽚中刻意强( qiáng)化了⼈类与"恐怖⾍"的对⽐——太空( kōng)基地⾥托妮·科莱特饰演的( de)邪恶⼥家⻓伊法（议员妻⼦）展现( xiàn)的⼈性之恶，与外星族群保( bǎo)护⺟体的集群⾏为形成尖锐( ruì)反差。

奉俊昊： 这其实是我( wǒ)的改编。原著⽣物更像蜈蚣( gōng)，⽽我请来《汉江怪物》《⽟⼦》的⽼搭档( dàng)特效设计师张熙澈 Jang Heechul做 了( le)设计，创造了⼀个更原创的( de)概念。

TR：

故事的政治层⾯明显( xiǎn)带有漫画式的夸张，既像( xiàng)政治讽刺漫画，⼜透着⼏分阴( yīn)森。您让 ⻢克·鲁弗洛 Mark Alan RuLalo 饰演的( de)那位失势国会议员肯 尼( ní)斯·⻢歇尔说 出的台词，简直( zhí)就像是对近来流传的极( jí)右翼⾔论的集锦。

奉俊昊： ⻢克( kè)第⼀次拿到剧本时很激动( dòng)。"为什么选我？奉导，您在我( wǒ)⾝上看到这种特质了？"我说( shuō)："⻢克，你是个专业演员！"进⼊状( zhuàng)态后，他演得很尽兴。这是( shì)他第⼀次扮演他认为是现( xiàn)实世界中敌⼈的⻆⾊。我希望⻢歇( xiē)尔既愚蠢⼜邪恶，这种奇特( tè)的性格组合。

我参考了韩( hán)国那位最近被弹劾的总( zǒng)统尹锡悦，他试图在家设( shè)置路障阻⽌警⽅逮捕，还拒绝( jué)回答有关试图恢复戒严( yán)令的问题。原著中并没有( yǒu)⻢歇尔妻⼦伊法这个⻆⾊。我特意( yì)将任务指挥官设定为夫( fū)妻档。伊法的原型参考了( le)伊梅尔达·⻢科斯和埃列娜( nà)·⻬奥塞斯库这类政治操盘( pán)⼿。

（随后我们讨论了⾃由派好( hǎo)莱坞演员饰演极右⻆⾊的现( xiàn)象。奉俊昊对 ⼤卫·林奇 在斯( sī)⽪尔伯格《造梦之家》[2022]中饰演( yǎn)约翰·福特很感兴趣，误以( yǐ)为福特是右翼⽽林奇不是( shì)。我随即讲述了 彼得·博格( gé)丹诺维奇 关于福特在导( dǎo)演⼯会会议上对抗极端右( yòu)翼分⼦ 塞⻄尔·B·戴⽶尔 的轶事，并( bìng)指出福特后期作品多有( yǒu)"进步"⽴场，⽽林奇虽避免公开( kāi)表态，其政治倾向实则不( bù)⾔⾃明。）

《造梦之家》海报

TR：

您像往( wǎng)常⼀样为这部电影绘制了( le)分镜吗？

奉俊昊： 是的。像《⺟亲( qīn)》(2009)或《寄⽣⾍》（2019）这样没有视觉特效( xiào)的⼩规模电影，我会亲⾃绘制( zhì)所有分镜。⽽像这部和《雪国( guó)列⻋》这样含有视觉特效的( de)相对⼤型电影，我通常与分( fēn)镜师各完成⼀半。我负责基( jī)于⻆⾊的互动部分，但涉及视( shì)觉特效和动态分镜的序( xù)列需要更专业的技术处( chù)理。我们全程按照分镜进( jìn)⾏拍摄，进展⾮常顺利。我们在( zài) 2022 年圣诞节前就完成了，⽽且( qiě)没有使⽤第⼆摄制组。

奉俊昊( hào)为本⽚绘制的分镜图，展现( xiàn)了议员夫妇在其豪华住( zhù)所中诱骗⽶奇测试某种"半( bàn)成品⾁块"的场景

TR：

全部在摄( shè)影棚拍摄吗？从⼀开始，您就( jiù)在主要在实景拍摄的⼩型( xíng)"家庭"故事和主要在摄影( yǐng)棚拍摄的⼤型"奇观"叙事之( zhī)间切换。看来您⼀直都想同( tóng)时拍摄这两种类型的电( diàn)影。

奉俊昊： ⼤约 80%是在伦敦郊( jiāo)外利维斯登的华纳兄弟( dì)摄影棚拍摄的。我们在⻉德( dé)福德的卡丁顿⼯作室的巨( jù)⼤摄影棚拍摄了雪地外景( jǐng)。其余部分在伦敦实地取( qǔ)景，有些在市中⼼，有些在后( hòu)街⼩巷，⽐如那家⻢卡⻰店铺。⻢歇尔( ěr)的政治集会是在⼀个废弃( qì)的空市政厅拍摄的，我忘( wàng)了名字。他们告诉我那是( shì)位著名建筑师设计的。诺( nuò)曼·福斯特设计的旧市政( zhèng)厅。

其实这两种类型都源( yuán)于同⼀个出发点。我从未想( xiǎng)过《编号 17》会变成现在这样( yàng)的⼤预算，但在剧本创作过( guò)程中"恐怖⾍"变得更重要，因( yīn)此成本也增加了。尽管影( yǐng)⽚规模很⼤，我并没有太过焦( jiāo)虑。我在《雪国列⻋》中与⾮韩籍( jí)⼯作⼈员合作，在移动列⻋布景( jǐng)上⼯作的经验给了我很⼤帮( bāng)助。这给了我很多宝贵的( de)经验。我现在正在制作⼀部( bù)动画⻓⽚，但已经在构思下⼀部( bù)实拍电影了——规模会⼩得多( duō)。

影⽚中"打印"新版⽶奇的画面( miàn)

TR：

由于⼩说的科幻前提，你需( xū)要在观众脑海中建⽴相当( dāng)多的背景故事。影⽚开篇需( xū)要向观众交代克隆技术( shù)、发明者背景、 ⽶奇·巴恩斯 与( yǔ) 肯尼斯·⻢歇尔 等复杂设定( dìng)，您却采⽤了异常碎⽚化的闪( shǎn)回剪辑结构，并⾸次⼤量使⽤画( huà)外⾳？

奉俊昊：

华纳最初反对( duì)这种结构，但我坚持⼰⻅。确实( shí)，这是我⾸次密集使⽤画外⾳——如( rú)果要说先例，或许《寄⽣⾍》结尾( wěi)⼉⼦独⽩算是个雏形。这次从⽶奇( qí)坠⼊冰缝的视⻆出发，整个故( gù)事都需通过他的眼睛呈( chéng)现。当我重读开场戏剧本( běn)时，画外⾳的念头⾃然浮现了( le)。

TR：

本⽚还包含您作品中⾸个性( xìng)爱场景，由罗伯特·帕丁森( sēn)（Robert Pattinson）与娜奥⽶·阿基（Naomi Ackie）演绎...

奉俊昊( hào)： （笑）我就知道会被问这个( gè)！书中本就有"三⼈⾏"情节，我猜( cāi)这正是华纳买下版权的( de)理由之⼀。不过本质上不算( suàn)三⼈⾏，因为两个男性都是⽶奇( qí)的克隆体。我们故意拍得( dé)荒诞搞笑，没有浓厚的情( qíng)欲戏码。

《编号17》剧照

TR：

您如何( hé)看待 AI 在电影中的应⽤？

奉俊( jùn)昊： 拒绝置评。

TR：

但这个问题( tí)恐怕⽆法回避...

奉俊昊： 我⾮常( cháng)恐惧。当我构思新⽚时，最⼤的( de)焦虑是如何撰写场景，⽽ AI 永( yǒng)远⽆法共享这种焦虑。 随着( zhe)时间推移，AI 会吞噬海量现( xiàn)存电影数据，⽣成所谓"新"剧( jù)本。 但我会继续创作 AI 永远( yuǎn)⽆法预测的故事——这恰恰是( shì)电影⼈的使命。 不过我们已( yǐ)⽆法彻底禁⽤ AI，只能与之共存( cún)。

TR：

您还记得 2000 年在伦敦当代( dài)艺术学院（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Arts）与 贾樟柯 同台( tái)的情景吗？他最近刚受托( tuō)制作了⼀部 AI 短⽚。去年底他短( duǎn)暂来伦敦时给我看了成( chéng)⽚——表⾯像是真⼈实拍与 AI 的混合( hé)体，实则完全由 AI ⽣成，那些"实( shí)拍"元素只是照⽚级模拟效( xiào)果。他告诉我整部⽚⼦就是把( bǎ)剧本输⼊程序后⾃动⽣成的。

奉( fèng)俊昊： 我现在的动画项⽬就( jiù)⾯临同样质疑。总有⼈问：既然( rán) AI ⼏周就能根据剧本⽣成⼀部动( dòng)画⻓⽚，为什么还要让 150 ⼈经受⼿⼯绘( huì)制的地狱式煎熬？

虽然成( chéng)品效果有所不同，不过 AI 现( xiàn)在连⻛格都能复制。⽐如你可( kě)以命令它⽤"⼤卫·林奇⻛格"创作( zuò)，或者基于 克⾥斯托弗·诺兰( lán) 蝙蝠侠电影⾥ 希斯·莱杰 的( de)表演来⽣成内容。连⾼度个⼈化( huà)的⻛格它都能复刻。我倒有( yǒu)问题想反问： 您觉得影评( píng)⾏业未来会变成什么样？